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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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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腦前,緊挨著坐在一起的少年少女面面相覷。

八軒深吸氣、吐氣,默默鏟起了一勺冰塊,準備看情況決定要不要把它們塞到悟的後領子裏。

看電影當然不能缺少零食和冷飲。

八軒的書桌上,裹著油炸糖饅頭、銅鑼燒和禦手洗丸子的紙包團在瓷碟中,裝著炸雞、燒鳥串的外賣袋掛在桌邊貼的掛鉤上。

兩杯飲料擺在筆記本電腦的兩邊,一杯可樂屬於悟,一杯檸檬水屬於小八,屏幕後還放著一桶鑿碎的冰塊,繼能給電腦降溫還能隨時往冷飲裏添冰。

只是現在,它莫名其妙成為了八軒的攻擊手段。只能說,冰真是美妙的東西啊。

電腦屏幕上,一個暫停圖標擋在了《侏羅紀公園》初登場的腕龍身上,顯得格外不合時宜。

生物考古學的博士正激動萬分地凝望著這億萬年前就已滅絕、卻在現代借由人類智慧再現的史前生物。而屏幕外,八軒手握鐵勺,忍無可忍地斜視著吹起了口哨的悟。

她是個喜歡說到做到的人,決定了一周不要和悟說話就會盡力做到,但是一旦破功,她也不會拘泥於已經被打破的約定。

於是八軒舉著冰塊逼近了悟,揚起眉梢道:“結婚?”

這是個神聖的話題嗎?好像是。

這是種平凡到隨處可見的生活關系嗎?好像也是。

或許正是因為這是一種處在‘凜然不可侵犯’和‘一起吃喝拉撒’兩者中間無法定性的模糊概念,讓八軒的腦筋在解讀這兩個字的時候沒有轉過彎來,措手不及下就給出了語言反應。

等到回過神來:又耍我玩?看看你這回有什麽說法。

“那個、嘶——”悟既得意又難辦地吸起了牙齦。

在這種時候如果大叫‘你和我說話了!你輸了!’,他的領子裏絕對會被塞滿冰塊再加暴揍一頓,他才不會這麽傻呢。

但是這回真的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沒有準備好後面的說辭來著!

想想以前,他搶她叉燒要挨打、吃一串燒烤也要挨打;半夜給她打(20通)電話,結果整個宿舍房間都被瘴氣腐蝕了個精光,根本沒有狡辯的機會。

交往後,他倒是學會了怎麽點燃小八的引線再在她爆炸前把火星吹熄。

別問,問就是熟能生巧,再問就是少年的嘴再硬也沒有少女的拳頭更硬(再再問就是其實少女的寬容度暗地裏對他提高了一整個維度)。

自認順鱗經驗逐漸豐富的悟靈光一閃,煞有其事地豎起了食指,故意用客觀的口吻道:“你看,再過幾個月我們就符合法律規定的結婚年齡了,是不是該考慮這件事?”

認知出現偏差,八軒狐疑地看著他,握著鐵勺的手松了松:“不是二十歲嗎?”

“那個是成年年齡啦!結婚只要男十八歲女十六歲就行了啦!”

“誒、啊,是嗎。”八軒眨眨眼睛,眼見就要把冰塊放下了。

“被繞進去了啊!!”時丸從窗邊的巢穴裏探出小腦袋尖聲大叫起來,“又上當了,笨蛋小八!”

每次都是這樣,這個主人真是讓人根本沒辦法放心!就不能讓小烏鴉好好享受一個安穩的午覺嗎!

“住嘴啊!”悟從凳子上一躍而起。

“!——想跑?”八軒額頭上爆出青筋,眼疾手快地扯住他的T恤領子一把將凍手的冰塊塞了進去。

冰塊的溫度不是重點,重點是悟今天穿的是數碼寶貝十周年的首發紀念版T恤,正面畫的是簡約的數碼徽章,被面則印著八神太一和搭檔滾球獸的圖片,被淋濕了他絕對會痛心疾首。

果然,被塞了冰塊,悟捂著後頸發出了哀嚎:“我的滾球獸

!”

“活該!”身穿哥斯拉文化衫的八軒一腳踢到他的小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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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開學後,每周都期待著雙休日能被奶奶帶回產屋敷宅邸玩耍的野薔薇興奮地坐在副駕駛位上。

一架風格可愛中莫名透著恐怖氛圍的四驅車被她捧在手裏——現在的小學生之間正因為《四驅兄弟》而在風靡這種文庫本大小的遙控車,她手中的這架正是她自己用鐵釘和蝴蝶結改裝的得意之作!外表美麗、殺傷力又大!

這回見到了悠仁絕對要向他炫耀一番!

可是到了宅邸,粉發的男孩不見蹤影。日和姐姐說他被銀古大叔帶走去進行蟲師修行了。

將其替代的是,有一個黑發的男孩乖巧地坐在廊下,這讓野薔薇既失望又新奇。

奶奶似乎認得他,牽著她和藹地沖他打了個招呼:“是惠啊,跟著父母一起來的嗎?”

黑發小男孩連忙站起來恭敬地鞠了一躬:“釘崎奶奶好。是的,爸爸和媽媽在和輝利哉爺爺談話,說很快就會離開,讓我在這裏等一下。打擾您了。”

“一如既往的神秘主義嗎?”奶奶輕松地說笑了一聲,轉身從袋子裏翻出一根雪糕遞到懂禮貌的好孩子手中,“天氣已經熱起來了,吃一根雪糕也沒關系吧?”

等男孩道謝後接下雪糕,一起去廚房放置菜蔬冰品的野薔薇好奇地抓著奶奶的袖子問道:“那是誰?”

這座古老到仿佛被時間遺漏的宅子總是可以見到形形色色的人來拜訪,帶著屬於自己的故事。久而久之,野薔薇也習慣了在這裏看到各種各樣的陌生人。

奶奶卻驚訝地看著她:“不記得了嗎,你以前見過的。”

“誒?”野薔薇的臉上空白。

她發動起小腦筋左思右想,終於在自己稚嫩的回憶中翻找到了一個同樣海膽頭的身影——只不過那是個奄奄一息的阿姨,被一個身材格外壯實的叔叔抱在懷裏橫沖直撞進來,當時夜鬥哥哥他們還沒有來到這裏,是錆兔叔叔攔住了他們。

第二天,不知道為什麽恢覆了元氣的阿姨精力滿滿地陪她一起扮了過家家……角落裏好像確實有一個模樣差不多的男孩子一臉抗拒地看著滿地的玩具茶壺和廚具。

“是那時候的陰沈家夥啊!”野薔薇皺起了鼻子。

“你這孩子真是的,我要去輝利哉大人那裏了,你要和惠好好相處啊?”釘崎奶奶收拾出一碟冰淇淋大福,想了想,從裏面拿出一顆遞到了她面前,“這是提前的獎勵。”

野薔薇一口咬上甜甜的大福,頓時高興了起來:“知道了啦!”

和室內,輝利哉、夜鬥、雪音與日和坐在一邊,另一邊則坐著錆兔和一對夫婦。

釘崎奶奶拉開障子門,將點心和茶水放在矮桌上,也跟著落了座。

原本室內稍顯沈重的氛圍為之一輕,幾只手同時伸向大福,其中一只寬大的手掌速度飛快,越過眾人一把抓走了三枚大福,將一枚遞給妻子,另外兩枚塞進了自己帶疤痕的口中。

夜鬥瞪大了雙眼,冰藍色的豎瞳裏分明寫著: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甚爾!太失禮了啦。”英利咬著大福的糯米皮,拐了拐身邊不知道客氣為何物的丈夫。對於讓她能夠活下去繼續和家人一起生活的這座宅子的人,她總是充滿了感激。

原本甚爾並不喜歡將她扯進咒術界的事來,可是因為她如今的體質問題,最終不得不對此妥協。

禪院甚爾因為被妻子責備,含著冰淇淋的嘴模糊地發出了一聲不講究的‘thank you’。

輝利哉呵呵呵地笑了起來:“年輕人多吃一點不是壞事。”

“習慣了啦,”釘崎奶奶不在意地將一杯麥茶放到輝利哉面前,“之前在說什麽

?”

“還不是那個狂妄小鬼搞出來的事。”甚爾一口把冰淇淋咽了下去,狀似頭痛地說道,“最近總監部的家夥們總是開這個會開那個會的,可把我累得不輕啊釘崎婆婆。”

錆兔和英利同時嘆了口氣:又來了,明明就非常樂意幫忙,可是每次又要抱怨,真是有夠別扭的。

“所以,會議都開了些什麽?”

“說要等天元和星漿體融合完畢就利用兩面宿儺的手指令五條悟自戕呢,所以最近都在私底下探聽手指的蹤跡。”甚爾說著,安撫地握住了英利的手。

他從小在禪院家見慣了這樣勾心鬥角、骯臟齷齪的事,表面上稱一個人是光輝的榜樣、背地裏卻企圖將其謀害的例子屢見不鮮。但是妻子是普通人出身,這樣的陰謀詭計在她前三十年的生命裏聞所未聞,接受起來當然不如他順利。

“太過分了,這個叫五條悟的少年只是個十七歲的孩子吧?大人怎麽能對孩子做出這種事呢?絕對要阻止他們才行吧?”英利果然義憤填膺地反握住甚爾的手。

“對成年人就可以嗎?”甚爾看著她問道。

“對成年人當然也不行啦!”英利豎起了眉毛,“為什麽非要害別人呢,就沒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沒有自己的生活要過嗎?”

甚爾突然笑了起來:“說的很對呢。”

交代完了該交代的事,禪院夫婦很快離開了產屋敷宅邸。

在臨走之前,趁著英利在和與惠一起玩的野薔薇說話,輝利哉叫住了甚爾。

“甚爾,我有一個擔憂。”

甚爾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擔憂什麽呢老頭,那些破破爛爛的手指不僅僅總監部的家夥們想要,市面上所有人都想要啊。到時候爭搶起來,絕對不會這麽容易就讓他們以此威脅到五條家那小子的性命的。”

“不,我不是擔憂這一點。”年近百歲的老人沈穩地說道,“到時候,秩序會不會隨之崩塌,這才是我擔憂的地方。”

他的眼前似乎看到了因為爭奪而流出的鮮血,耳畔似乎傳來了因為受傷而發出的慘叫。還有目睹了爭鬥的人們害怕於朝不保夕的驚恐,和動蕩的局勢下剎不住車的秩序崩壞。

“絕對不可以讓事態發展到普通人的世界去。”

甚爾沈默半晌,煩躁地摸了摸後腦勺:“這種大事跟我說幹嘛,我只是一個吃軟飯的誒。”

“因為甚爾值得信賴的緣故吧。”輝利哉笑道。

“嘁,盡會說這種話……知道了啦,會留意的,記得要給我漲薪啊!”

“哈哈哈……”

“別在這種時候裝耳背啊,臭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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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舊的公寓內,一個穿著雅痞西服的單眼皮男性仰躺在沙發上,一邊抽著煙一邊懶洋洋地把電視臺調到了賽馬的體育頻道上。

就在這時,茶幾上傳來了手機的鈴聲。

“又來了,最近也太忙了吧……”他抱怨了一聲,從沙發上翻坐起來。

他才剛交付了一單對術師暗殺越貨的懸賞,就因為對方宣稱自己手中擁有兩面宿儺的手指。誰知道接單的殺手完成任務後搜索對方的地盤卻發現空無一物,他們才知道這家夥只是不甘寂寞閑著吹牛而已。

任務只完成了一半,他的抽成也跟著大大縮了水。不過有錢賺總好過沒有。

茶幾上蓋著層層疊疊的報紙、性感寫真和汽車雜志,他在裏面翻找了一番,終於在一堆零錢紙幣下面找到了一支滑蓋手機。

手機的屏幕上一刻不停地閃爍著[甚爾]兩個大字。

孔時雨楞了楞,很快接了起來,用字正腔圓的日語調侃道:“呀呀,真是稀客啊,聽說你不是金盆洗手了嗎?怎麽,又缺錢花了嗎?”



嗯?你也對五條悟感興趣了?看來家庭主夫的日子沒有麻痹你的嗅覺啊,現在確實是撈錢的好時候。”

“好啊,讓我們再聯手大賺一筆吧。”

作為一個精明冷酷的中介人,合作夥伴的手腕當然越高超越好,而甚爾就是孔時雨合作至今最為滿意的生意夥伴——強到可怕還從來不會意氣用事,除了混的時間短了點、家裏的老頭啰嗦了一點以外沒有任何缺點。

雖然孔時雨不想承認,但是他的幹勁確實因為一個男人的一通電話而湧現了。

他熄滅煙頭,從報紙下面搬出電腦登上了暗網。

懸賞金額高懸榜首的仍然是十七年如一日的五條悟,只不過數額比起之前有所下降,想必是詛咒師們因為他立下的契闊認為他的性命沒有那麽堅不可摧了吧。

五條悟的下面是最近剛剛熱門起來的對於兩面宿儺手指的收購懸賞,還有各種捕風捉影關於手指的情報競拍。

孔時雨嗤笑了一聲,繼續滾動鼠標,直到他看到了一單三千萬額度的暗殺懸賞。

“……星漿體——磐星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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